如果「真實」是一塊地毯,掀開底下是什麼?
討論「真實」的前提來自懷疑現狀的勇氣。這個展覽試圖從不同角度,透過七位當代藝術創作者對於生活狀態與當下世界的反映,從現實生活事件,到抽象哲學的辯論,讓觀者在詩意的轉換、認知矛盾與斷裂的間隙裡,一層又一層展開思考,探索「真實」在當代的意義。
藝術家郭奕臣在紐約拍攝了時代廣場扮演卡通人偶的移民勞動者,收集了他們筆下的自我肖象。從自由女神到蜘蛛人,面具作為隱喻,呈現一幅資本主義的寫實風景。小泉明郎則委託日本神風特攻隊的倖存成員,模擬一段跨越時空的對話,碰觸了歷史、戰爭的反省,以及被操縱的情感與真實的曖昧性。王爾德說,「生活模仿藝術,多於藝術模仿生活」,藝術家王拓的作品,讓兩位男女主角在不知情的情況,通過回答預先設定的問題,合演一齣19世紀的通俗劇。強納森.摩納根的動畫以冷峻的空間、巴洛克的雕花裝飾與資本主義的商品符號,組合成詭譎的科幻場景。華麗而頹廢的影像錯置了價值與感官。在遊戲之間,喃喃自語的影像拼貼是藝術家蘿荷.普羅沃絲特的作品:扭曲、荒謬,奇異揉合了DIY與反覆低吟的欲望語句,遊走真實與虛構、理性與瘋狂間的界線。
語言也是一種姿態,塑造我們對事物的想像。藝術家童義欣利用語言的暗示,建構出詩意的世界,透過一位虛構人物,克勞德,確認了神話動物獨角獸的存在,進入一場探索謎底的旅程。陳以軒將西洋歌劇詠嘆調「公主徹夜未眠」(Nessun Dorma)以台灣口語改編為「你是懂了嘛」,語言的政治性,正巧指出自身文化的失語狀態。
齊澤克(Slavoj Zizek)在佔領華爾街運動的演講中說了一個老笑話:有個傢伙擔心郵件被監看,告訴朋友:「假如我的信件用藍墨水寫就是真話;用紅墨水就是假話。」一個月後,信中寫道:「這兒一切都好,商店裡都是美味的食物,戲院播放著來自西方的好電影,住宅又大又豪華。唯一買不到的東西就是紅墨水。」缺少紅墨水表達「非自由」的語言,這也像是我們當下生活與真實之間的關係:我們觀看的方式,是否已經先劃去了理解的可能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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